(天启三年七月廿三·泾阳田庄西安府沧澜镖局)
泾阳晨炊
寅时的田庄笼在薄雾里,林清玥蹲在井台边淘新粟,茜色襦裙沾满晨露。澹台昭猫腰绕过晾晒的蜃楼织,草绳卷走半筐粟粒,惊得木甲蛙追着蹦跳,齿轮卡进田垄间犁痕,溅起的泥点正巧糊住胖婶刚贴的灶神像。
"杀千刀的!"胖婶的枣木杖横扫而来,男童慌不择路撞翻粟筐,金黄的谷粒滚进引水渠,顺流而下竟在闸口聚成个小漩涡。南宫璇玑调试着九曲锁控水机关,铜齿轮咬住粟粒,咔嗒声里竟将谷子筛成九等:"这粟漏计倒比洪丫头的算盘快三分。"
西安镖事
沧澜镖局后院,尉迟星瑶的绯色冰裂纹马褂扫过青砖,短刀正挑开漆封的木箱。"太原分舵运来的这批《农政全书》,封泥怎带股子羊膻味?"林承影剑鞘轻磕箱角,震落的碎屑里竟夹着根羊毛——原是晋商为防书虫,将典籍与鞣制羊皮同装。
镖师老赵挠头憨笑:"掌柜的说这叫以膻驱蠹!"话音未落,鸣潮剑穗忽缠住他后襟,抖出半块压变形的胡麻饼。尉迟星瑶刀尖挑起残饼冷笑:"上月丢的军粮案证物,倒在此处现形?"
田庄引渠
泾阳粟田里,洪砚书湘妃竹算盘拨得噼啪响:"按《泰西水法》新算,这陇沟得外高内低七分。"方岱岩抡玄铁锏夯土,震得陇间冬眠的蚯蚓破土而出,澹台昭草绳卷虫当钓饵,甩进渠中惊起群鱼抢食
"小猢狲仔细鱼啃了水车!"韩铁头陌刀柄勾住草绳,老镖师腕力一抖,鱼线缠上木制翻车轴。林望舒调试的龙骨水车"吱呀"卡住,齿轮间夹着尾扑腾的草鱼,鱼尾拍打声竟带出《渔樵问答》的调子。
镖局暗涌
西安府东市,林承影面色凝重,佯装查验绸缎,鸣潮剑穗轻拂过布匹暗纹,沉声道:“这‘卍’字纹掺了西域金线,上月潼关截获的走私货……”尉迟星瑶绯色袖口微抖,一枚波斯银币应声而出,当啷一声掷在案上,厉声道:“刘掌柜,你且说说,泾阳的田庄账簿怎会夹在贵号货单里?”
绸缎商额角冷汗涔涔,忽见窗外闪过一道灰影——竟是澹台昭在田庄放飞的传信木鸢,翅上墨迹淋雨晕开,账目数字模糊成一团墨云。
田庄午困
日头高悬,麦垛被晒得绵软,燕蘅将蜃楼织架在桑枝间遮阳。沈采薇抱着林稷辨认《齐民要术》插图,婴孩手中的银铃铛扫过“灌溉篇”,惊得木甲蛙蹦进洪砚书的算盘阵。骨珠乱跳间,南宫璇玑忽地拍案而起:“九曲锁的铜锈该用醋洗!”
胖婶拎着醋坛匆匆赶来,酸雾弥漫过晒场,澹台昭被呛得连连喷嚏,草绳倾倒,酱缸架随之倒下。褐黄的豆瓣酱泼洒在晾晒的《耕织图》摹本上,竟意外地渍出一幅“老农醉酒”的泼墨画,燕蘅见状,气得追出二里地。
夜镖惊雷
戌时,西安突降暴雨,林承影手提灯笼,冒雨查验货仓。鸣潮剑鞘挑开湿漉漉的苫布,忽见万历年的《河防一览》泡在积水里。“星瑶!”他剑穗卷住屋梁,借力跃起,绯色身影如鬼魅般破窗而入——尉迟星瑶短刀劈开泄洪竹管,刀光映照在账册上晕开的“泾阳渠”三字上,仿若血色谶语。
双线归流
次日,朝霞尚未散尽,田庄水车边众人面色凝重。洪砚书算盘算出粟田渗水异常,南宫璇玑的九曲锁沾满铜绿。忽闻马蹄声踏碎晨雾,林承影剑鞘挑着一卷湿账册,沉声道:“太原分舵的渠图有鬼!”尉迟星瑶甩手抛出一枚波斯银币,不偏不倚,恰好卡住失控的水车齿轮。
澹台昭草绳卷着酱渍摹本嚷嚷:"这画改叫老农斗龙王!"众人大笑间,木甲蛙突蹦进引水渠,铁爪搅动漩涡竟疏通了淤塞。韩铁头陌刀穗子缠住条肥鲤:"今晚添道金鳞穿云!"
晒场炊烟升起时,燕蘅将渍坏的《耕织图》改织成门帘,酱色纹路倒似阡陌纵横。林望舒拆开水车齿轮,夹缝里的波斯银币已锈蚀半片,暗纹恰与潼关走私案证物吻合。
泾河无声东流,田庄与镖局的炊烟在云霭间交织,恍若九曲锁的铜齿,咬住天启三年盛夏的明与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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